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服務員叫他一聲：“先生，到了。”
陳述緩過神來，低下頭慢慢踏入他們對面的座位。頓了頓，又擡起頭看向林願，嘴角勉強提起弧度：“這是什麽情況，怎麽還帶了來蹭飯的。”
林願的臉微紅：“我請吃飯，帶男朋友來吃不行嗎。”
陳述冷冷看向周以然，周以然冷眼回他，沒說話。
“哎呀，陳述，你別這樣。”林願一急，傾到桌前，兩只手在桌邊互相摳著手指。
周以然看著林願急切的樣子，抿了下唇，攥緊了她的圍巾。
林願一開始就很擔心陳述會因為她過去的行為，繼續不看好她這段感情。但是她就像大劉一樣，迫切地希望她在意的朋友也能懂得周以然的好。陳述平時雖然嘴欠，但大部分時候都是嬉皮笑臉。而今天他一來，就少見的擺著脾氣冷臉開場，她簡直束手無策。
“我是又跟周以然在一起了。你要罵就罵吧。”林願皺著眉頭，一臉小心翼翼。
陳述聽到林願前言不搭後語，費解：“我罵你幹嘛？”
語氣依舊很冷，林願嘆了口氣。
“陳述，周以然他真的很好，渺渺也知道的。作為朋友，我還是希望你能試著了解一下我的男朋友，你們只是不熟。我以前有些行為可能確實讓你誤解了他，是我的問題。他……”
“你的男朋友，我為什麽要了解？”陳述直接打斷她。
林願楞了下，不知道怎麽回，要這麽說的話，確實好像也和陳述無關。她腦子一團亂。
周以然牽住她的手，對她笑了下，又繼續冷臉看向陳述：“我不需要你的了解。只不過林願在意你這個朋友，例行介紹一下我而已。不要把對我的情緒甩到她身上。”
他特意加重了“朋友”兩個字，陳述咬著牙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水，又瞪了周以然一眼。
“周以然！”林願完全沒想到周以然會對著陳述劈頭蓋臉一頓輸出。果然，陳述的臉色更臭，她無可奈何，覺得自己簡直是個消防員，又要繼續撲滅剛澆上的這桶油。
“那個，陳述，周以然他平時不這樣的。高中的時候你們也不太熟，我確實是想跟你重新介紹一下他。你是我最好的朋友，如果你也能覺得他好，我會更開心。但是如果你實在不想認識的話，嗯，那我們就正常吃這頓飯吧。飯還是要吃的。”
陳述看見她一臉急切又失落，一杯茶也讓他的火氣降下一些，他冷冷看向她：“你以前說的，你忘了？”
雖然早知道她說的那些放棄的話也就當時應個景，她根本做不到，但陳述還是忍不住提起。她以前為周以然那麽受傷，前段時間看到她還是眼眶通紅，為什麽不記打，還是非要周以然。
林願知道陳述在提醒什麽，耳根發燙，有點打臉，還是硬著頭皮說：“過去說的，就別提了嘛。”
又停頓了一下，看了眼周以然，繼續說，“我們以前是有些誤會，他一直也喜歡我的。我談戀愛也不是開玩笑，我真的很認真，你放心好了。我保證，不會再像上次那樣了。”
陳述啞然，林願這番自以為陳述是作為朋友擔心她過得不好，而下的承諾，讓他哭笑不得。他看向林願，她的話落音後，臉色焦急，殷切地望著他。陳述知道她在等什麽。
他說不出口“那你們就好好在一起吧”，更說不出口“我確實根本不想看見他”。他撕開自己的傷口卻不想讓林願傷心，早已經成為習慣，剛剛已經很不冷靜了。而且，他真的已經再次跟自己保證過了，往前走，往前走。
陳述這個好朋友的身份，演得太到位了，面具摘不掉，只好繼續進入角色。他又喝了一口茶，慢慢吞咽，把那些情緒一起灌下去：“點菜吧。”
林願一聽，立刻如釋重負，眼睛彎起，又快速轉過去對著周以然挑著眉笑。
周以然雖然對他們剛剛打啞謎似的“她以前說的話”好奇又不安，但現下卻更多因為她說的，她對這段感情很認真，不會再像上次一樣，而心裏柔軟。他也揚起嘴角，跟著林願笑。
陳述看了眼對面的兩個人，又低下頭喝了口茶。這家的茶還是又苦又澀，他再也不會來這家店吃飯了。
林願勾了好幾道菜，又把菜單遞給陳述：“你看看，還要不要加？”
“魚蝦你都還沒點啊。”陳述隨意瞟了一眼，他們之前點的菜，林願基本上都沒有再勾，上次她明明吃得那麽開心。
“那個……我今天不想吃。你要是不加就算了。”林願又把菜單扯回來，準備招手叫服務員。
周以然側眸看了她一眼，從她手裏拿過菜單。
這家店是以河蝦海魚出名的，菜單上特色菜這一欄一個都沒勾。
林願剛剛問周以然想吃什麽，他說都可以，之後林願就一直自顧自地點菜。他以為林願早就會點好她喜歡的菜。林願是海邊長大的，周以然一直知道她喜歡吃蝦吃蟹。但他現在才意識到，自從和林願那次吃醉蟹時，她無意發現他不喜歡水產品，之後他們一起吃了那麽多頓飯，他好像再也沒有吃到過這些東西。
周以然捏著菜單，為她的取舍和遷就，翻湧出陣陣愧意。
林願說過喜歡他，但他心裏的不安一直都未放下過。他不敢再去證明什麽，也不奢望更多。但當林願的在意比他的想象更多一點的時候，在愧意之上，又泛出更多欣喜。
周以然側頭看她，但是林願避開他的眼神，捧起茶杯喝水。
“林願。”周以然緘默幾秒，拉過她的手，在手心握了一下，“林願，把筆給我，我加點菜。”
周以然點的是那些招牌菜，菜一上桌林願就眼睛雪亮，臉上洋溢著裝不下的快樂。
陳述瞟了眼周以然，又對著林願吐槽：“你上次沒吃過啊？”
林願哼了一聲，沒理他，直接開始吃。
周以然吃飯本身話少，但是陳述這頓飯除了偶爾的搭話，也沒怎麽吭聲，讓林願覺得奇怪。
想了想，她還是決定找一個大家都能聊得上的話題說說。
“陳述，你和周以然高中之後就沒見過了吧？”
兩個人都停住了筷子。
周以然悶悶地嗯了一句。
陳述擡起頭幹笑兩聲：“林願，你不會說話就別說，吃你的飯。”
周以然瞥他一眼，陳述又瞪回去。
林願倒是毫不在意，她的目的已經達成，陳述再說什麽夾槍帶棒的話，她都知道是玩笑：“怎麽，你今天好像格外暴躁？一想到你要回英國去了，現在就開始憤憤不安了嗎？”
“是，又要回去吃那些臭魚和幹面包了，心裏不爽。”陳述笑了下，筷子在手裏，不知道夾什麽菜，他覺得這桌菜比上次的難吃。
林願隨便點點頭，陳述從高中第一次去就開始說那邊的飯難吃。她接著吃她的蝦仁：“你都吐槽了這麽多年了，幹嘛還要去吃？”
陳述沈默了一會兒，聳聳肩：“繼續吃唄，吃得苦中苦，方為人上人。”
“只要你肯吃苦，就會有吃不完的苦。”林願笑說，“陳述，實在吃不下臭魚了就回來吧，你回去找陳叔叔，工廠的財務呀，或者店裏收銀洗盤子，給你留個位置應該還是可以的。”
陳述跟著笑了下，沒接話。
他們情緒都不高，林願跟周以然講了些陳述和她過去的糗事緩解氣氛，又隨口問了些陳述最近在國內的工作的狀況。順便又想起了上次碰到的路俞陽，讓陳述簡單講了講他。
午飯結束後，林願打算去付錢。上一頓飯說好請他的，但是最後被陳述買單了。這次她還沒站起來，陳述望著她，嬉皮笑臉：“就不能讓你男朋友請我吃頓飯？”
周以然原本計劃直接去買單的，聽到陳述這話，反而猶豫了。
林願直接起身，瞪了眼陳述，臉上浮出窘色：“幹嘛，你別鬧。”說著叫周以然挪一下椅子，她要出去。
林願平時和周以然吃飯並不介意誰付錢。可是這頓飯是她湊起來的，非要把周以然帶來，沒有讓他花錢的道理。而且也能感覺到他整頓飯都不是很開心。陳述的玩鬧對她隨便怎樣都無所謂，但不想讓周以然承受這種對他而言不熟的玩笑。
“我去買單。”周以然拉住她的手，讓她坐下，又看了眼陳述。
陳述並不看他，撐著臉依舊對著林願笑。
周以然知道陳述只是單純想讓他離開一會兒。面對已經坐到對面的陳述，他仍然不放心。但是面對林願即將分別的朋友，周以然猶豫過後，還是決定給他們留一點空間。
林願不依他，要往外走，周以然按住她的肩膀，笑道：“請你的朋友吃頓飯是應該的。你安心坐著吧。”
林願急著跟上去，陳述又叫住了她：“去買個單而已，這麽怕他跑了嗎？”
林願又看了一眼周以然的背影，悻悻地坐下：“也不是啦。”
她只是怕周以然因為這種陌生的打趣生氣。
一想到這，林願又憤憤瞪著陳述：“你幹嘛叫他去買單，我付錢不是一樣嗎？又沒叫你掏錢。”
陳述笑了一下，看著林願：“林願，我要去英國了，這次很久都不回來了。”
話裏的低落情緒也感染到了林願，她憤怒的臉一瞬間就軟了下來：“我剛剛是說真的，如果你不想再回英國，就留在國內吧。陳言哥哥也回國那麽多年了，你也不一定非要回去。”
她知道英國很遠，一個人有多難熬。陳述的選擇很多，但不知道為什麽選了一條最苦的路。
陳述又沒接話，反而問她：“為什麽喜歡他？”
關於周以然更多的事，陳述從來沒有問過她。以前不想問，後來不敢問。現在知道所有事情都已經畫上句號後，突然能問出口了。
“啊，哪有為什麽啊，就，就喜歡啊，這又沒有標準答案。”林願沒想到陳述突然問這個，臉上微微發燙。
她看向周以然，他正站在收銀臺處等服務員處理，還往這邊看了一眼。林願又收回視線，看著陳述，又隨便瞥向他身後的墻畫，盯著笑。
“我很討厭早起，不過一想到他早上在等我，我很快就能翻身起床。以前不喜歡S市，覺得這個城市太大了。但是最近和他到處閑逛，才發現原來有那麽多好玩的地方。有些目的地再遠，路上也不無聊。我很想和他待在一起，跟他一起的時候總是很開心，甚至常常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。我也想不出有什麽特殊的原因。”
喜歡的原因總是毫無邏輯。林願從來沒有搞清楚過“為什麽喜歡周以然”這個問題的答案。看著他就想跟他說話，呆在一起就不想分開，這就夠了。
她還是以前的樣子，這個城市還是以前的樣子。但是身邊多了不一樣的人，讓她覺得寒風也好，黑夜也好，城市各時有各時的浪漫，各處有各處的驚喜。
陳述靜靜地聽她笑著講完，發現自己此刻竟然沒有想象的那麽生氣，反而，真的有感受到她的快樂。他看著林願，嘴角揚出最平常的弧度：“林願，如果很開心，就好好在一起，不要再懷疑自己了。”
我不清楚他有多喜歡你，但我知道你在他面前的時候，才笑得最美麗。
我明白你過往的痛苦，也慶幸你此刻的快樂。
林願點點頭，對陳述的鄭重祝福感到心暖。又突然轉為一臉壞笑：“陳述，如果你也有喜歡的人，跟她一起，你可能會覺得英國的臭魚都好吃的。”
陳述沈默下來，從一直盯著她，然後不敢再看她。他轉向窗外，悶悶地說：“你男朋友付個錢也太慢了，你去看看吧。”
林願看過去，周以然確實還站在收銀臺邊沒動，她急忙站起來往那邊跑。
陳述轉頭回來，拿起茶杯打算喝口茶，立刻又重重放回桌上，還剩的半杯冷茶濺出來，手背一陣涼意。
什麽狗屁問題，他腦子抽了才要說這個話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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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願的臉微紅：“我請吃飯，帶男朋友來吃不行嗎。”
陳述冷冷看向周以然，周以然冷眼回他，沒說話。
“哎呀，陳述，你別這樣。”林願一急，傾到桌前，兩只手在桌邊互相摳著手指。
周以然看著林願急切的樣子，抿了下唇，攥緊了她的圍巾。
林願一開始就很擔心陳述會因為她過去的行為，繼續不看好她這段感情。但是她就像大劉一樣，迫切地希望她在意的朋友也能懂得周以然的好。陳述平時雖然嘴欠，但大部分時候都是嬉皮笑臉。而今天他一來，就少見的擺著脾氣冷臉開場，她簡直束手無策。
“我是又跟周以然在一起了。你要罵就罵吧。”林願皺著眉頭，一臉小心翼翼。
陳述聽到林願前言不搭後語，費解：“我罵你幹嘛？”
語氣依舊很冷，林願嘆了口氣。
“陳述，周以然他真的很好，渺渺也知道的。作為朋友，我還是希望你能試著了解一下我的男朋友，你們只是不熟。我以前有些行為可能確實讓你誤解了他，是我的問題。他……”
“你的男朋友，我為什麽要了解？”陳述直接打斷她。
林願楞了下，不知道怎麽回，要這麽說的話，確實好像也和陳述無關。她腦子一團亂。
周以然牽住她的手，對她笑了下，又繼續冷臉看向陳述：“我不需要你的了解。只不過林願在意你這個朋友，例行介紹一下我而已。不要把對我的情緒甩到她身上。”
他特意加重了“朋友”兩個字，陳述咬著牙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水，又瞪了周以然一眼。
“周以然！”林願完全沒想到周以然會對著陳述劈頭蓋臉一頓輸出。果然，陳述的臉色更臭，她無可奈何，覺得自己簡直是個消防員，又要繼續撲滅剛澆上的這桶油。
“那個，陳述，周以然他平時不這樣的。高中的時候你們也不太熟，我確實是想跟你重新介紹一下他。你是我最好的朋友，如果你也能覺得他好，我會更開心。但是如果你實在不想認識的話，嗯，那我們就正常吃這頓飯吧。飯還是要吃的。”
陳述看見她一臉急切又失落，一杯茶也讓他的火氣降下一些，他冷冷看向她：“你以前說的，你忘了？”
雖然早知道她說的那些放棄的話也就當時應個景，她根本做不到，但陳述還是忍不住提起。她以前為周以然那麽受傷，前段時間看到她還是眼眶通紅，為什麽不記打，還是非要周以然。
林願知道陳述在提醒什麽，耳根發燙，有點打臉，還是硬著頭皮說：“過去說的，就別提了嘛。”
又停頓了一下，看了眼周以然，繼續說，“我們以前是有些誤會，他一直也喜歡我的。我談戀愛也不是開玩笑，我真的很認真，你放心好了。我保證，不會再像上次那樣了。”
陳述啞然，林願這番自以為陳述是作為朋友擔心她過得不好，而下的承諾，讓他哭笑不得。他看向林願，她的話落音後，臉色焦急，殷切地望著他。陳述知道她在等什麽。
他說不出口“那你們就好好在一起吧”，更說不出口“我確實根本不想看見他”。他撕開自己的傷口卻不想讓林願傷心，早已經成為習慣，剛剛已經很不冷靜了。而且，他真的已經再次跟自己保證過了，往前走，往前走。
陳述這個好朋友的身份，演得太到位了，面具摘不掉，只好繼續進入角色。他又喝了一口茶，慢慢吞咽，把那些情緒一起灌下去：“點菜吧。”
林願一聽，立刻如釋重負，眼睛彎起，又快速轉過去對著周以然挑著眉笑。
周以然雖然對他們剛剛打啞謎似的“她以前說的話”好奇又不安，但現下卻更多因為她說的，她對這段感情很認真，不會再像上次一樣，而心裏柔軟。他也揚起嘴角，跟著林願笑。
陳述看了眼對面的兩個人，又低下頭喝了口茶。這家的茶還是又苦又澀，他再也不會來這家店吃飯了。
林願勾了好幾道菜，又把菜單遞給陳述：“你看看，還要不要加？”
“魚蝦你都還沒點啊。”陳述隨意瞟了一眼，他們之前點的菜，林願基本上都沒有再勾，上次她明明吃得那麽開心。
“那個……我今天不想吃。你要是不加就算了。”林願又把菜單扯回來，準備招手叫服務員。
周以然側眸看了她一眼，從她手裏拿過菜單。
這家店是以河蝦海魚出名的，菜單上特色菜這一欄一個都沒勾。
林願剛剛問周以然想吃什麽，他說都可以，之後林願就一直自顧自地點菜。他以為林願早就會點好她喜歡的菜。林願是海邊長大的，周以然一直知道她喜歡吃蝦吃蟹。但他現在才意識到，自從和林願那次吃醉蟹時，她無意發現他不喜歡水產品，之後他們一起吃了那麽多頓飯，他好像再也沒有吃到過這些東西。
周以然捏著菜單，為她的取舍和遷就，翻湧出陣陣愧意。
林願說過喜歡他，但他心裏的不安一直都未放下過。他不敢再去證明什麽，也不奢望更多。但當林願的在意比他的想象更多一點的時候，在愧意之上，又泛出更多欣喜。
周以然側頭看她，但是林願避開他的眼神，捧起茶杯喝水。
“林願。”周以然緘默幾秒，拉過她的手，在手心握了一下，“林願，把筆給我，我加點菜。”
周以然點的是那些招牌菜，菜一上桌林願就眼睛雪亮，臉上洋溢著裝不下的快樂。
陳述瞟了眼周以然，又對著林願吐槽：“你上次沒吃過啊？”
林願哼了一聲，沒理他，直接開始吃。
周以然吃飯本身話少，但是陳述這頓飯除了偶爾的搭話，也沒怎麽吭聲，讓林願覺得奇怪。
想了想，她還是決定找一個大家都能聊得上的話題說說。
“陳述，你和周以然高中之後就沒見過了吧？”
兩個人都停住了筷子。
周以然悶悶地嗯了一句。
陳述擡起頭幹笑兩聲：“林願，你不會說話就別說，吃你的飯。”
周以然瞥他一眼，陳述又瞪回去。
林願倒是毫不在意，她的目的已經達成，陳述再說什麽夾槍帶棒的話，她都知道是玩笑：“怎麽，你今天好像格外暴躁？一想到你要回英國去了，現在就開始憤憤不安了嗎？”
“是，又要回去吃那些臭魚和幹面包了，心裏不爽。”陳述笑了下，筷子在手裏，不知道夾什麽菜，他覺得這桌菜比上次的難吃。
林願隨便點點頭，陳述從高中第一次去就開始說那邊的飯難吃。她接著吃她的蝦仁：“你都吐槽了這麽多年了，幹嘛還要去吃？”
陳述沈默了一會兒，聳聳肩：“繼續吃唄，吃得苦中苦，方為人上人。”
“只要你肯吃苦，就會有吃不完的苦。”林願笑說，“陳述，實在吃不下臭魚了就回來吧，你回去找陳叔叔，工廠的財務呀，或者店裏收銀洗盤子，給你留個位置應該還是可以的。”
陳述跟著笑了下，沒接話。
他們情緒都不高，林願跟周以然講了些陳述和她過去的糗事緩解氣氛，又隨口問了些陳述最近在國內的工作的狀況。順便又想起了上次碰到的路俞陽，讓陳述簡單講了講他。
午飯結束後，林願打算去付錢。上一頓飯說好請他的，但是最後被陳述買單了。這次她還沒站起來，陳述望著她，嬉皮笑臉：“就不能讓你男朋友請我吃頓飯？”
周以然原本計劃直接去買單的，聽到陳述這話，反而猶豫了。
林願直接起身，瞪了眼陳述，臉上浮出窘色：“幹嘛，你別鬧。”說著叫周以然挪一下椅子，她要出去。
林願平時和周以然吃飯並不介意誰付錢。可是這頓飯是她湊起來的，非要把周以然帶來，沒有讓他花錢的道理。而且也能感覺到他整頓飯都不是很開心。陳述的玩鬧對她隨便怎樣都無所謂，但不想讓周以然承受這種對他而言不熟的玩笑。
“我去買單。”周以然拉住她的手，讓她坐下，又看了眼陳述。
陳述並不看他，撐著臉依舊對著林願笑。
周以然知道陳述只是單純想讓他離開一會兒。面對已經坐到對面的陳述，他仍然不放心。但是面對林願即將分別的朋友，周以然猶豫過後，還是決定給他們留一點空間。
林願不依他，要往外走，周以然按住她的肩膀，笑道：“請你的朋友吃頓飯是應該的。你安心坐著吧。”
林願急著跟上去，陳述又叫住了她：“去買個單而已，這麽怕他跑了嗎？”
林願又看了一眼周以然的背影，悻悻地坐下：“也不是啦。”
她只是怕周以然因為這種陌生的打趣生氣。
一想到這，林願又憤憤瞪著陳述：“你幹嘛叫他去買單，我付錢不是一樣嗎？又沒叫你掏錢。”
陳述笑了一下，看著林願：“林願，我要去英國了，這次很久都不回來了。”
話裏的低落情緒也感染到了林願，她憤怒的臉一瞬間就軟了下來：“我剛剛是說真的，如果你不想再回英國，就留在國內吧。陳言哥哥也回國那麽多年了，你也不一定非要回去。”
她知道英國很遠，一個人有多難熬。陳述的選擇很多，但不知道為什麽選了一條最苦的路。
陳述又沒接話，反而問她：“為什麽喜歡他？”
關於周以然更多的事，陳述從來沒有問過她。以前不想問，後來不敢問。現在知道所有事情都已經畫上句號後，突然能問出口了。
“啊，哪有為什麽啊，就，就喜歡啊，這又沒有標準答案。”林願沒想到陳述突然問這個，臉上微微發燙。
她看向周以然，他正站在收銀臺處等服務員處理，還往這邊看了一眼。林願又收回視線，看著陳述，又隨便瞥向他身後的墻畫，盯著笑。
“我很討厭早起，不過一想到他早上在等我，我很快就能翻身起床。以前不喜歡S市，覺得這個城市太大了。但是最近和他到處閑逛，才發現原來有那麽多好玩的地方。有些目的地再遠，路上也不無聊。我很想和他待在一起，跟他一起的時候總是很開心，甚至常常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。我也想不出有什麽特殊的原因。”
喜歡的原因總是毫無邏輯。林願從來沒有搞清楚過“為什麽喜歡周以然”這個問題的答案。看著他就想跟他說話，呆在一起就不想分開，這就夠了。
她還是以前的樣子，這個城市還是以前的樣子。但是身邊多了不一樣的人，讓她覺得寒風也好，黑夜也好，城市各時有各時的浪漫，各處有各處的驚喜。
陳述靜靜地聽她笑著講完，發現自己此刻竟然沒有想象的那麽生氣，反而，真的有感受到她的快樂。他看著林願，嘴角揚出最平常的弧度：“林願，如果很開心，就好好在一起，不要再懷疑自己了。”
我不清楚他有多喜歡你，但我知道你在他面前的時候，才笑得最美麗。
我明白你過往的痛苦，也慶幸你此刻的快樂。
林願點點頭，對陳述的鄭重祝福感到心暖。又突然轉為一臉壞笑：“陳述，如果你也有喜歡的人，跟她一起，你可能會覺得英國的臭魚都好吃的。”
陳述沈默下來，從一直盯著她，然後不敢再看她。他轉向窗外，悶悶地說：“你男朋友付個錢也太慢了，你去看看吧。”
林願看過去，周以然確實還站在收銀臺邊沒動，她急忙站起來往那邊跑。
陳述轉頭回來，拿起茶杯打算喝口茶，立刻又重重放回桌上，還剩的半杯冷茶濺出來，手背一陣涼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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